“行行行。”汴梁连忙打住。
这要让他借题发挥下去,那就没完没了了。
再说了,他也有情伤,虽然和陈少爷的不一样。
只是看到他那个样子,难免也会有些难受,他一难受,头就会大,头一大,他就想喝酒,喝烧刀子的酒。
陈少爷话多,喝酒也快。
汴梁一杯没完,他已经两杯下肚了,然后他说,“不经历苦痛,怎知爱情的凄美。”
看的出,他伤的很深,伤的无法自拔,更是控制不住,有些像个疯子。
汴梁点点头,“这个我懂。”
他当然懂,离开西凉的时候,他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,似惆怅,更胜惆怅。
陈少爷却摇了摇头,“你不懂,你又怎么会懂,你若是真懂,又怎会坐在我的面前,安然无恙,你若是真懂,就该和我一样,似疯似颠。”
酸,是特别的酸;腐,是特别的腐。
看来陈少爷的心病,是真的严重。
但是他这么一说,立刻激起汴梁的好胜心。
汴梁也摇着头,他说,“就你那点小伤,别拿来说事。”
陈少爷冷冷一笑,并不反驳,他不认为这世上还有谁受的情伤比他更深。
汴梁接着说,“你可是被女人所伤?”
废话!陈少爷就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,这种事情,还要问吗?
汴梁又说,“伤害哥的可是男人。”
一语既出,连老板娘手中的酒杯都跌落在了地上。
陈少爷满脸愕然的问,“你是认真的?”
汴梁被他勾起心中痛事,甚是不快。
他大口的喝酒,并不理会,而他越是这样,陈少爷就越会当真。
受情伤的人,岂会需要他人的认同。
“说说看。”陈少爷有了好奇心,也就不那么酸腐了。
“说个屁。”汴梁白了他一眼,没好气的说,“男子汉,顶天立地,拿得起,自然放得下,一天到晚挂在嘴边,不嫌丢人吗?”
他心里真正想说的是,家丑不可外扬,这种丑事,又怎么说出来。
陈少爷却喃喃道,“放得下的,又怎会是刻骨铭心的伤。”
汴梁又白了他一眼,对于这种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人,他是很看不起的。
父母养你一辈子,身心都需要健康才是,怎能如此的自暴自弃,对得起亲人吗?
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说,毕竟老板娘在这里,他怕她想起老板,于是他岔开了话题,“她漂亮吗?那个女人?”
这话一出口,汴梁就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答案。
情人眼里出西施,就算是董家千金,在她情人眼里,也应该是最美的。
可是,陈少爷的话,却说的他心里都痒痒的。
他说,“你知道,什么是美吗?”
废话,汴梁白着眼,继续听着。
陈少爷继续说,“这一点,我非常的佩服南朝的宰相贾世道,当年皇帝出了一道考题,天底下什么最美,把很多人都难住了。”
汴梁听的也是一愣,这个问题,确实很难回答,要说闭月羞花,倾城倾国,那都太抽象,太虚无缥缈了。
陈少爷说,“有人说倾国倾城,皇帝说太虚,有人说美的像玫瑰,皇帝又说没灵气,是啊,最美好的东西,既不能太虚,也不能太实。”
汴梁鄙夷着,这皇帝的要求还真高,虚的不行,实的也不行,这不是要公鸡下蛋,为难人嘛。
陈少爷说,“贾世道回答,美这种东西,只能用眼睛看,不能用手摸,眼睛若是看不到,那就无所谓美了,手要是能摸到,那也就不是最美了。”
看的见,摸不到,汴梁听着有些意思了,就是那种类似海市蜃楼的东西,不仅美在眼里,还美在心里。
越是得不到的东西,自然越能抓住人的心,可是世上那有这种东西?
陈少爷说,“最美的色彩美不过彩虹,再白的东西也白不过白云,将彩虹刻在白云之上,是为最美。”
汴梁听的有些醉了,白云上有道彩虹,那确实是人间美景。
陈少爷又说,“当世能比的了白云之上的彩虹的,也只有当年颠倒众生的彩云仙子了。彩是彩虹的彩,云是白云的白,从云上的彩虹上下来,那就是仙子。”
这就联系到女人身上去了?汴梁心底一丝冷笑,男人果然什么好事都想着女人。
他不由得又想起薛慕澜的容颜,那可一点都不比女人差。
陈少爷说,“自从彩云仙子进了月雅阁,全南朝的男人都想一亲芳泽,可是见到以后,没有一个人还能说的出话来,那种美,如云上的彩虹,让人窒息,让人赞叹,让人只敢用眼睛看,让人不敢触碰,天上的仙子,又怎会是凡夫俗子能触碰的。”
有这么玄乎?汴梁不信,但他开始认真的听,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能想象到那种美。
陈少爷说,“天下间的最美,不过是彩云仙子,这话,是皇帝说的,连皇帝都不敢接她进宫,怕亵渎了仙人。”
真是个好皇帝啊,汴梁轻叹,听到这里,他是真的想见见这位彩云仙子,他也忘了他问问题的初衷。
陈少爷说,“直到有一天,她的出现。”
说到这个的时候,他的眼里竟然有些自卑,堂堂陈记钱庄的继承人,居然也会自卑。
陈少爷接着说,“国色天香,多才多艺,那是皇帝说的,她的名字也叫做香艺。”
汴梁还没从彩云仙子那里转过神来,这边陈少爷的转折也确实有点快了,国色天香,多才多艺算什么,比的上天上的彩虹吗?
陈少爷又说,“彩云仙子的美,是让人窒息,而丫头的美,是让我自卑。”
汴梁还是感觉不出这位叫香艺的女人美在那里,因为这些东西都实在太虚幻了。
陈少爷低头吟诗:
世间何物最美丽,
云上彩虹数第一,
人间若是没阿艺,
彩虹仙子不过气。
汴梁算是听出来,敢情那陈少爷绕了一大圈,就是为了突出他心中的女神。
那也太扯淡了,像彩云仙子那样,大家还能接受,而他说的丫头,估计也就是他心中的美女,他插嘴道,“这诗做的不错。”
陈少爷明白他的意思,是在讽刺他诗可以,丫头不怎么样。
他也不反驳,只说了句,“这诗是彩云仙子作的。”
汴梁大惊,要让一个女人承认另一个女人比她更美,这比让一个男人承认别的男人比他有种更困难。
因为男人不善攀比,女人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比较。
如果彩云仙子那么说,看来这位叫阿艺的女子不简单。
陈少爷又低声的赞叹,“钻石的闪耀,闪不过她眼睛;溪水的清澈,清不过她脸蛋;草莓的鲜红,红不过她嘴唇;春风的温暖,暖不过她笑容,露珠的晶莹,晶不过她泪花。。。”
陈少爷的话,汴梁只赞同一句,草莓做的唇,那个薛慕澜也有,至于其他的,那里比的上果冻腊肠。
一想到果冻,他就想让孙客轻帮他找找,花仙说的那位从西凉回潼关的姑娘,究竟是不是他那晚的姑娘。
于是,两个少爷,在一个桌子前,聊了一夜的女人,听的老板娘都快吐了。
不过,这比陈少爷发一晚的疯要好的多,老板娘还是很感激汴少爷的。
一夜的长谈,也让两位少爷,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。